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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K3 c Y2 ]3 b; X, ]& u. ~& ]冰冷的水泥開始凝固。一共是2個柱子。1 S, q# X1 m' `, d/ C
* t' W1 j, k2 s* u3 u+ Z5 T 熙熙攘攘的工地上誰也不會對多了這兩個柱子而驚奇。汗流浹背的民工只是木然地幹著自己的活。柱子很快就被接入了建築中。 4 |3 |/ B9 @2 S \5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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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工程隊質量一向很好,速度也很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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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y, q- E& {/ o 他有點恍惚地站在白花花的日頭下看著。想著她,想著她在自己的手中慢慢變冷,僵硬。而她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閉上,就那麼盯著他。 % A* N" m( k. [0 m3 F* X
: \' B" ^+ S% ]. h+ j) S" s 他害怕起來,他用手去撫上那雙眼睛,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成功。那是雙曾經令他心動的眼睛,就這麼死死地盯著他讓他心悸。 : K/ _0 j6 S& W8 ^& }
, O9 c4 @* n) n( G M6 W# {, \- t 他始終看著那兩個柱子,那柱子在他的眼中開始變形,變成了兩根骨頭,是股骨,血淋淋的。他使勁地呼了幾口氣,象要趕走心中的鬱悶。 ) U9 D, A9 @; b5 z$ s; `
+ k! ]& B# \+ v% ~0 z9 ` 天黑了,他想到了回家。他今天不想再住在工棚的宿舍裏,以後也不再會住。 7 E1 Y2 z8 Y! S4 A, j8 i
. v* x( p- I: K4 A9 b* y5 @$ C 作為一個包工頭出生的老板,他並不算太成功,但作為一個在這個城市打工出身的外地人,他是富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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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梯門開了,她站在他的面前,恐怖使他窒息。他聞到了那濃重的脂粉味道。是她喜歡用的那種脂粉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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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T c7 j" c: ] 他將她冰冷的身體搬到宿舍的浴室裏時,她那慘白的手就一直放在他的肩膀上,將她放在地上時,那手勾住了他的脖子,她的頭側了過來,眼睛死盯著他。她身上還是有那麼濃烈的脂粉香氣,那本應該是很熱烈的香氣就象它沒有生命的主人那樣冰冷,使他想做嘔。 x+ ?9 ^+ V# I1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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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郎對面前有著奇怪反應的他無動於衷,理了理頭發,走出了電梯。高跟鞋的格格聲逐漸遠去,呆立的他驀然從噩夢中驚醒:那並不是她。空氣中還是彌漫了那淡淡的香氣。 / ?. p ?5 q0 Z+ S1 A* L/ ] Q' H. n0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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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感到自己有點頭暈,放棄了乘坐電梯,從消防通道走上樓去,走一下可能會讓自己放鬆一些。可是他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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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b. i5 u+ n* M O; t& H' G; p W% n 樓道裏那股陰陰的風又使他想到了昨天晚上浴室裏那徹骨的奇冷,是那種從心裏,從骨髓裏散發出來的寒氣。他也不敢回頭,盡管樓道裏只有他自己單調緩慢的腳步聲,他總覺得她在他身後跟著,他始終聞到那冷冷的脂香,他相信她的臉將在他回頭時出現在他的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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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s9 ^0 C4 T% `: r y 肩膀開始發冷,然後是整個後背。他的脖子涼了一下,似乎是誰在他背後吹了口氣,他野獸般低嗥了一聲,發狂地奔上樓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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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q! g: k4 f6 D8 ~4 E4 ]- {% B 體力畢竟不是過去那個小夥子了,他伏在樓道的墻上大口地喘息著。好久,他注意到眼前是一個紅色的消防箱,裏面是卷成大盤的乳白色消防帶。那紅色,白色,帶狀物,一下子把他的想象及由此出現的恐懼推向了極點。 . U1 o+ C* K( K2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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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向是個好廚師,對自己的刀功很有自信。但是他的鋸子用的很糟糕,他的臉上涼涼的,那是濺起的液體。那時,他才知道,原來人是可以有那麼的膽量去做他從未想過的事的。他對自己的平靜感到很奇怪,只是覺得很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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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E }% Z7 _: ?9 } 工人們都已經睡了,工地附近沒有半點人聲。月亮都不可能看見這裏發生的事——有著厚厚的簾子。浴室懶懶的燈無聲地看著這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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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美麗的面容還是在一邊的地磚上,看著他所做的一切。 5 R0 {8 x0 h. n# Q. s5 h
: v1 I- D# L2 g" a% F% I 腥氣和香氣混合後的氣味是非常奇怪的,這種氣味人一輩子都忘不掉。 9 [3 Q( W1 t0 A; U# I1 A'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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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氣中的那香氣驟然變濃,他叫了起來,那聲音在樓道裏來回反彈,逐漸消失…… * r. J) N7 `#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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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家門,當他躺在臥室的床上時,老婆正忙著給他找藥,還抱怨他一定是經夜未歸的應酬把身子給喝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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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H5 E* [! z8 ?0 n 他什麼都聽不見,就躺著看臥室的天花板。天花板上忽然如浮雕般,出現了她的臉,還是那雙眼睛。臥室塗料是乳白色帶有一點青的,昨天地上的她的皮膚也是這個顏色。家具也是這個色澤,那有著平滑邊界又有柔和曲線的設計同樣讓他想到了她,昨天晚上的她,就是直線和曲線的集合。散步在整個屋子的家具和天花板上她的臉變成了浴室裏的她,那個慘白的臉岑岑露出了笑意,他的喉結不斷地顫動,拼命抑製住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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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然一聲巨響,他狂叫起來。打翻了抽屜的老婆從裏間跑出來,驚恐地看著他。 3 l8 D) M, v2 j9 Q0 M9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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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從床上跳起來,沖到了衛生間,將頭擱在水龍頭下沖。涼意讓他平靜了些須,他又聞到了香氣,同時又聽到了一些聲音:那是水從水喉流出的聲音,和昨天浴室中的聲音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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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J" g* ]9 x) r6 I+ U* V0 o 水在他的眼中變了顏色,變成了鮮紅,變成了暗紅,還冒著泡沫。她的笑聲從下水道通過水喉傳上來,到了他的耳朵裏。通過鏡子,她站在他的背後,只有頭。 0 q. y, ?; @8 u. E5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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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了安眠藥的作用他終於睡熟,然而她不準備放過他。 : C) b1 X( Y3 E B+ c7 a0 r! o
4 L2 R& u) L5 o* H# l U. W 他看到了她,為她所傾倒,然後他的慷慨使她變成他可愛的情婦…… 8 o; X3 W' \9 r1 W/ h" O: S*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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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在宿舍瘋狂地纏綿,酒精與她的嬌媚使他變得從未有的狂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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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他在釋放的悸動中清醒過來時,在他身下的她已經不再呼吸,他的手緊緊勒在她雪白的脖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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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他是愛她的。他只記得在極度快樂中死命地抓住了什麼,那一定是她美麗的頸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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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0 O. k, S( w- Z( y 他是愛她的,他也是愛自己的。作為今天的自己,他不想再失去已經擁有的。愛她並不能成為他放棄自己的理由。於是他抱她到了浴室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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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?# s) W# o5 J4 r/ q& r) q0 u 突然,血泊中分離的她活動起來,他感到自己不能活動,她的頭滴著血飛過來,就在他面前。 5 u7 Q8 l" @8 S, K/ W2 y y
1 ^% t6 { ]0 @. B" r 看著他。 / P* k% c( k1 D" V8 w" U1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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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死看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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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滿頭冷汗地醒了過來,面前是老婆熟睡的臉。 $ x& |+ c' c9 k: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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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透了進來,射在他老婆那張毫無魅力的臉上。他驚恐地發現,臉開始變了,變得年輕,變得漂亮。同時,那淒厲的香氣開始升騰。 : w: @/ S3 H; \'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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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對他笑,就在他的身邊躺著,和昨天晚上一樣。 3 Z- Q; D5 M' ^: D& ~$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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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崩潰了,從陽臺上跳了下去。樓下的堅硬地面出現了一幅印象派的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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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時,工地上的那兩根柱子之一突然裂開了一個縫隙,一只白色的小手露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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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@# ~- f! H$ j3 u& } 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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